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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照美国教育 中国科技英才教育如何作为

来源: 上海市浦东教育发展研究院程红兵 　　2012-07-18 10:37:46

导语：基础教育培养创造精神和研究能力的人才，永远需要摒弃功利主义的价值观，没有人文的科学，将至终失去科学；没有人文精神的科学教育，将至终阻碍科学人才的诞生。

中央教育科学研究院院长袁振国教授认为：“创新根本不是靠教育出来的。”这个结论不是凭空而来的，而是根据他们研究院刚刚完成的两个调查得出的结论，袁振国说：“我们调查了恢复高考以来的3300名高考状元，没有一位成为行业领袖；调查了全国100位科学家、100位社会活动家、100位企业家和100位艺术家，发现除了科学家的成就与学校教育有一定关系外，其他人所获的成就和学校教育根本没有正相关关系。”袁振国是在华东师范大学60周年校庆的主题论坛——“创新与使命：面向新时代的教育变革论坛”上说出这番话的，和他同时发言的嘉宾们，不约而同地抨击现在的学校教育：总是提倡学校要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，但至根本的是，现在的教育给了学生多少自由发展的空间？(《开设课程就能培养创新精神？》，《文汇报》2011年10月l6日)

这些话虽然刺耳，但不乏深刻。我认为对“创新根本不是靠教育出来的”这一结论我们应该作一清醒的分析。其一，这一结论是有范围限制的，主要指社会活动家、企业家、艺术家与学校教育无正相关，论者特意强调：科学家的成就与学校教育有一定关系。其二，这一结论是有边界的，从空间看这里的“教育”是指中国的教育，从时间看是指中国自1977年恢复高考以来到2011年6月的教育(因为从报纸有限的篇幅中我们推测其调查时间大概是这个时候)。其三，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是这一阶段的教育有重大失误，就是没有给学生自由发展的空间，身处这一阶段的教育工作者，我认为这一判断是十分准确的，这一阶段的教育就是以填充式教育为基本症状的，由于巨大的就业压力，导致巨大的升学压力，学生要不遗余力地把所有时间用于升学准备，所以学生在校学习时间全部由学校教师负责填满，学生在家时间比如双休日，则基本由家长负责填满，这个原因不仅是教育的，更主要的是社会造成的。

科技精英人才的早期教育是必须有所作为的，否则我们的科学事业后继乏人，国家的经济无以发展，我们社会无以进步。未来社会，谁占据了科学的制高点，谁就占据了全球经济的制高点，占据了整个世界发展的制高点。科技精英人才的早期教育也是可以有所作为的，只要我们克服教育的严重失误，我们还是可以改变现状的，否则，我们就陷入了新的教育无用论，陷入一种新的教育虚无主义。

1985年，美国政府兴办了4所科技高中，成功地进行了科技精英人才的早期培养，他们将杜威做中学的思想，赫尔巴特的学科教学的思想，建构主义的研究探索体验的学习思想，把看似矛盾的各种学派教学思想全部整合在一起，形成了至有效的育人方式，培养了一批批真正的科学技术人才，进行高端人才卓有成效的早期培养。对照美国，笔者认为中国科技精英人才的早期培养应该关注以下几个方面。第一，给学生搭建宽广的文化平台。科技人才的培养不能仅仅局限在科技知识的灌输上，不能仅仅局限在数理化生的学科知识教学上，功利的教育思想只可能培养狭隘的工匠，而不能培养科学大师，科技不排除人文，从深层次上说，科技与人文是相通的，学校教育重要的是要为学生开拓视野，拓展思维空间，拓展想象空间，才能真正造就创造人才。

美国伊利诺伊数理高中(IllinoisMathematicsandScienceAcademy)，一所以数学和科学命名的科技精英学校，将科技教育与人文思想完全融合，学校的办学宗旨是培养学生的想象力，激发起学生的探究热情，推动人类的发展。这个目标定位就很有人文意义，科学是为了什么，回归原点，科学的至终目的是推动人类的发展，科学是为人类服务的，科学教育同样也是这样。在这所学校，不但校长有这个思想，而且数理教师都有这样的思想，并自觉地贯穿在教学之中。学校的教学环境充满人文色彩，校园随处可见的各种精美的艺术作品，或油画，或雕塑，或抽象的、给人以无限想象的艺术构图，等等。数理学科教学过程中所使用的教学方法，也是很有人文意味的，改变科学就是“单纯求真，求真就是寻找唯一正确的答案”这样一种简单思维方法，开放，多样，多元选择，人文的精神灌注于科学的学习之中。学生的研究题目不仅是科学范畴，而且还有研究世界上的贫穷问题，研究罪犯问题，这样一些人文科学的题目。基础教育培养创造精神和研究能力的人才，永远需要摒弃功利主义的价值观，没有人文的科学，将至终失去科学；没有人文精神的科学教育，将至终阻碍科学人才的诞生。

第二，让大师成为学生精神人格的引领者。无论是美国的伊利诺伊数理高中还是托马斯？杰佛逊科技高中，学校的课程设置除了数学和科学课程之外，还有文学和历史，而且一开就是4年。文学课阅读人文名篇名着，让大师的作品成为滋润他们心灵的养料；历史课，有世界历史，有美国历史，有科技史话，其用意非常清晰，就是让学生有时空概念。不知道世界纪录在哪里，怎么去破世界纪录？更重要的是人类文明史上的大师将给学生以精神启迪、人格引领。

在上海市建平中学所建构的学校课程中，“数学大师”就是重要的模块，选择部分中外着名的数学大师，如：毕达哥拉斯、欧几里得、笛卡儿、牛顿、莱布尼兹、哥德巴赫、欧拉、高斯、罗巴切夫斯基、康托尔、希尔伯特等。让学生从大师的成长经历中，学习大师的科学精神；在学生现有的知识平台上，了解一部分数学大师的重要成果，以及这些成果对人类的贡献；感受数学大师发现问题的情景、思考问题的角度、探究问题的精神和解决问题的方法，尤其是在当时没有计算机的情况下，是怎样保证其成果的精确度的；激发学生努力追踪数学大师，探究未知的科学领域，为人类文明的发展作出贡献。

语文“大家”系列的课程也是上海市建平中学课程系统中的重要模块，从文化角度选取文学史上的至重要的大家大作，《论语》《史记》《红楼梦》、鲁迅作品、莎士比亚戏剧、雨果的小说、普希金的诗歌、托尔斯泰的小说，让学生重点研读。人的培养重要的是气质的培养，气质的养成是需要大师作品熏陶的。所谓大师，其灵魂超凡脱俗，其思想深刻悠远，其作品大气磅礴，其文字蕴涵无限张力，自有一种气质魅力启人心智，摄人心魄。当下社会有一种文化思潮值得我们警惕，消解崇高、消解伟大、消解深刻，平庸化、低俗化、娱乐化，视低俗为人情，视无聊为有趣，津津乐道于一地鸡毛的琐屑，流连忘返于家长里短的空虚，灵魂深处空洞而干瘪。学校教育应该培育对真、善、美、伟大与深刻事物的欣赏，对假、恶、丑、渺小与平庸事物的厌恶。作为精英人才就应该有大志向，有大境界，有大胸怀，就应该重点研读大师的杰作，一个个大师要成为一座座矗立在学生心中的文化丰碑。

第三，让学生做真实的、可以出产品的研究。美国的科技高中，学生所进行的是真实的研究，而不仅仅是学习。走进学校的实验室，每个实验室都堆满了各种工具、各种材料和各种半成品，看似杂乱无章，但其实自然真实，他们是在做真研究，做真课题，做实实在在的科学研究，做推动人类进步的发明创造。这样的真研究比比皆是，是每一个科技高中学生的必修课。

对照美国科技人才的培养，反观我们的教育，当我们的学生在拼命做题解题的时候，美国的学生在动手做实验；当我们的精英高中学生仍然在为分数、高考拼搏的时候，美国学生在做科学研究课题；当我们英才少年在搞奥林匹克竞赛的时候，美国学生在研究癌症，他们在制造火箭，他们在开发新能源，他们在做火星探测器。美国学生的动手能力、实验能力远远超过我们。这些年来，我们的重点高中也搞课题，但那多半是点缀；我们也搞研究性学习，但那多半是纸上谈兵；我们的学生也会写科研论文，但时常是东拼西凑，甚至是父母代劳；我们有些高中也有一些像模像样的所谓实验设施，但那多半是博物馆型的，观摩的意义大于动手的意义，英才学生只做题，不去研究创造，不去制作具体东西，不出产品。

我们的教育必须改变这种华而不实、自欺欺人的做法，实实在在地让学生做些真实的研究，做一些给人类生活带来变化的研究，做一些出产品的研究。

第四，给学生自由的发展空间。美国的科技高中，鼓励学生确立自由的理想志向，培养学生自主学习的能力。学生能够自主学习，离开老师的时候，他们自学了大量学科教材、科学着作，形成了比中国学生更加广博、更加深入的理论知识系统，为创造研究打下了深厚的知识基础；学生能够自主发问，不断地向书本发问，向老师发问，向科学家发问，向自然和社会发问，形成了他们质疑探索的可贵精神；学生选择自己感兴趣的项目自主研究，自我表达，将自己的研究成果用文字、用他们亲手创造的物品表达出来。相反，我们的学生只会做题。我们的所谓教育均衡化是以牺牲少数高智商学生为代价的，上海参加PISA测试的结果已经证明了这一点，低端学生不低，高端学生不高。让高智商的学生去重复做一些低层次的试题，浪费了大好光阴，错失了开发他们科学潜质的宝贵十年，让人痛惜！

一定要给科技精英人才松绑，尽快从高考的束缚中解放出来。不能怪我们的学生一味求分，不能怪我们的家长过于功利，不能责怪我们的教师过于现实，因为在现有的华山一条路的高考环境下，学生、家长、教师只能如此选择，政策应该给这些孩子松绑，否则一切改革将只能是纸上谈兵。改变招生政策，对少数高端科技人才，我们完全可以取消高考，代之以全面衡量学生的科学研究能力、科学素养，教授们集体对学生进行质性考核，以录取学生进入高校。

只有松绑，学生才有自由；只有松绑，学生才能自主；只有自由和自主，学生才能真正成为学习的主人、研究的主人，学生才能有所发现，有所发明，有所创造。

学校教育一定要给学生留白，留一些时间给学生，留一些机会给学生。留白就是让学生自己主动学习，留白就是给学生自由。

改变英才教育的模式，努力攀登科技的高峰，这是我们实现跨越式发展的必由之路。舍此，别无选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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